第(1/3)页 密林之中, 两名男子正气喘吁吁在林中慌忙逃窜着,绕是被密闭的荆棘刺破皮肤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,原本的贴身侍卫也在逃亡的过程中被尽数射杀。 “呼,呼,呼……” 虽说本就是商贾之家出身,也是常年东奔西走体力不错,可哪里又比得上那些专职追捕杀人的锦衣卫精锐缇骑。 两人最终还是撑不住停了下来,此刻正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。 “兄长,你先歇息一会吧。” 年长的那人被后者搀扶着靠在一颗树边上坐了下来。 “看这样子,咱们兄弟二人今日怕是逃不出去了……” 年长那人看着身前的亲弟颓然道,转过头放眼望去,下边的山道之上满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,而上边存粮的山寨之中,哀嚎声也停了下来,显然已经没有一个活口。 “原本为兄是想着此次入京,能够做出一番顶天的事情来,让我沈家彻底坐牢潮商主家的位置,永远成为潮商的龙头。” “同样也是想着,借着做空上京粮价一事,看看能不能在上京城中新结识到一位,位极人臣的官员,用这件事和数之不尽的银子与之紧紧地绑定在一起,为我沈家日后构建出一条通天之途!” “可到底还是没能成事,” “为兄这次愧对我沈家了。” 年长之人长叹出声道,这人名为沈从商,乃是潮商如今的主事之人,商帮本就是诸多家族商贾组建而成,其中财富势力最大一家的家主自然就是主事之人。 并非是固定某一家,所以内部的争端也不少,也需要做出成绩给各家看,做空上京粮价便是其中一个缘由。 “兄长你做的已经够好了,父亲在世之时也是时常感叹道,您是天生的经商之人,你及冠之年便接手了家中所有的生意,也将我沈家推到了主家的位置上。” “您坐上主事那个位置之后不过十余年,更是将我潮帮的生意,从沿海一代做到了内陆州郡之地,我潮商累积财富俨然已在其余三大商帮之上。” 沈从文望着颓然的兄长宽慰道, “在是富贵又如何?” “终归也是抵不过权势……” 沈从商自嘲一笑道。 “伱可知为何父亲在生下你后,为何取名为从文吗? “因为他也知晓,商贾一道做到极致,虽说可以富可敌国,可到底也不过是镜中月,水中花罢了,在滔天的权势之下,也难逃覆灭的下场,遂,始终不愿意将家中的生意,分出一些交给你打点……” “只是让你安心读书,等将来有了法子,好送你入朝为官。” 沈从商望着身旁年轻且满身书卷气的沈从文喃喃道,原本父亲在世时就已经定下了兄弟两人的轨迹,一人经商,一人从政。 与外人不理解的是,在父亲心中对这幼第的期许,还要胜过自己,好比那世家门阀,永远都是嫡系读书从政,旁系经商供养一般。 最后,自己没什么好说的,商贾一道,自己勉强算是做到了极致,沈家不说是富可敌国,但也差不了太多了,家中现银比起许多老牌的世家门阀还要阔绰。 同样这幼弟也是极为争气,自幼便熟读四书五经,八股工整,文章也是写得极好,自己不论是走到何处,面见何人,都是将他带在身边,耳濡目染之下,让他对官场的规矩也是极为了解。 加上这些年随着自己和商队走南闯北,对经商一道的了解颇深,对各地民情也是了解颇深,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依照他的学时便是入那户部做一主簿也游刃有余。 奈何本是商贾之家,虽说如今大离朝廷科举延续至今,已经放开许多,也允许商人科举,可也是建立在商人附籍或寄籍的基础之上的,同样即便是中了,也很难在吏部挂名为官,极其容易因为出身遭人排挤。 父亲也曾想过把他的户籍从沈家单独拎出去,也被衙门那边盯得死死的,动弹不得。 早些年自己也曾盘算过,等到时机成熟,沈家与诸多门阀和当地的官府的老爷都有所瓜葛,可以走他们的关系和路子入朝为官,可真到了举荐那一步时反倒是有银子都花不出去,一个个都是推诿不接。 在沿海一带所有门阀官员都愿意沈家富贵,也愿意与之交好,却没有一人愿意看到沈家有人入朝为官。 毕竟,就算抛开门第之见而言,谁也不愿意原本敞开的钱袋子多出一只捂住的手。 “世人皆知我四大商帮富可敌国,可谁又晓得这十几代人来过得是何等的憋屈?” 沈从商苦笑道。 “世家门阀,官府衙门时长敲竹杠不说,天底下又有几个人看得起我们满身铜臭味的商贾,平日在府中日子虽然过得富贵,可一到出门便是穿戴,乘车也有诸多要求限制,这日子过得甚是不爽利,我沈家挣再多的银子又有何用?” 沈从商指着身上的穿着的绫罗绸缎笑容苦涩道:“便是为兄这一身衣裳也只能是在私底下穿穿罢了,入了上京城依旧得换上布衣,好比这次上京一事,背地里与亲王交好,可明面上见了区区一个九品的芝麻官依旧是跪拜相迎……” “朝堂重农抑商,虽说朝廷重视农税,商税极低,让我等钻了诸多空子,累下万贯家业,可身份太过轻贱了些……” “没有权势的庇护,积累下越多的银子便越是危险,如同在那闹市之中,有顽童抱着一块美玉招摇过市,必然引得牛鬼蛇神诸多目光垂涎。” “咱们祖祖辈辈扎根在沿海一带,朝廷对那边不甚重视,尚且还可以与当地官府虚以逶迤遮掩一番,可若是要壮大便免不得引起朝廷的注意,这是必然的局面。” “有道是怀璧其罪,即便是没有做空上京粮价一事,只要北伐在失利几次,又或是在拖上一段时间,朝廷拿不出后续的钱粮辎重,也有可能会对我等商贾开刀。” “讲到底,面对朝廷这般庞然大物,我等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……” “所以,直至此时,为兄也没有断绝过送你入朝为官的想法,只望着商贾之家,能迈入那门阀之列。” 沈从商拍了拍家弟的肩膀道。 “可如今,命都快没了……” 第(1/3)页